文／500 系回聲
圖／潘樵、500 系回聲
汽笛一聲新橋を はや我汽車は離れたり（汽笛一聲新橋響 蒸汽火車載我離）......
這段歌詞出自日本有名的《鐵道唱歌 東海道篇》，原為明治時代的「學校唱歌」，旨在幫助兒童以歌唱方式認識鐵道路線沿線的地理與歷史。但你知道嗎？臺灣日治時期，也有一首名為《臺灣周遊唱歌》，類似《鐵道唱歌》的歌唱教材。在這首歌的第41段，即有提到南投地區：
陶器を出す南投へ（向盛產陶器的南投前進）
輕便鉄道敷かれたり（這裡鋪設了輕便鐵道）
本島無二の別天地（島上獨一無二的世外桃源）
埔里社はなほも奧と聞く（聽說埔里社仍然更深處）
這一小段歌詞簡要地描述了當時南投地區陶器產業的發展、輕便鐵道的鋪設，以及當時對埔里地區「奧地」（「奧地」一詞為日語，指遠離城市和海岸的地區）的印象。而根據此歌曲的發表年代，歌詞中所述之南投地區鐵道，極有可能就是指當時埔南公司所鋪設之集集到埔里街之「埔里社輕鐵線」。
曾經的水沙連鐵路
現在的南投，僅有一條從彰化二水經由集集到水里車埕的鐵道支線。但令許多人意外的是，在日治時期到臺灣光復初期，位於南投更深處的埔里及其周邊地區，也曾經擁有鐵道交通系統。
所以若是要談埔里的鐵道，必須從整個水沙連地區的鐵道開始談起。
埔里乃至整個水沙連地區，有著「三鐵共存」的鐵道類型，而這「三鐵」分別是火車、電車與輕便車。
這三鐵的用途與興建目的都有所不同，有些是為製糖場運送原料與製品，例如埔南公司所鋪設之集集到埔里街之「埔里社輕鐵線」﹔有些是為日月潭發電工程而鋪設，例如水社壩到埔里東埔區間之電車。以下我們就來認識這三種鐵道的任務與目的。
臺灣第一條電車鐵道
全臺灣第一條電氣化鐵道，就在日月潭，是臺灣島交通史上重要的里程碑。
這條由水社壩經由水社等地通往埔里東埔，軌距606mm的電車，是因應1919年臺灣電力株式會社在日月潭地區開始水力發電工程、為運送設備器材與材料等而舖設。除此之外，另有數條長短不一通往魚池與埔里南方地區的支線。以上這些線路都屬於臺灣電力株式會社所有，僅為會社運送器材料。
1931年日本朝日新聞副社長下村宏來台進行「台灣之旅」時，搭乘電車的歷史畫面（潘樵提供）
穿梭埔里的小火車
火車是以燃燒煤炭、加熱鍋爐產生蒸氣來推動活塞作為動力。水沙連地區的火車，在埔里獨立一個區間，未與現今臺鐵的任何一條線路直通。這裡的火車是軌距為762mm，俗稱「五分車」。這條火車路線包括僅行駛埔里街到小埔社長約七公里之主線，以及福興與日南兩條支線的獨立區間。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埔里街到小埔社的路線，用於運送蔗糖原材料。臺灣光復後，火車路線由臺糖接收，糖廠逐漸蕭條後，也提供載人運貨之服務，因而成為當時沿線居民的通勤路線。
軌距示意圖
行駛於埔里的五分車（潘樵提供）
位於中正路的炫寬愛心教養家園曾是埔里糖業鐵路的車站
人力、獸力的鐵道：輕便車
最後，要介紹的是多數人較為陌生的「輕便車」，這是一種以人力、重力或獸力驅動的鐵道。
輕便車是水沙連地區舖設規模最大的軌道種類，也是唯一可以對外連接的鐵道類型。最早的一條輕便車線路是日治時期，1909年由埔南公司鋪設之「埔里社輕鐵線」，後由埔里社製糖株式會社接收並擴建整修，其線路自埔里街到集集，於1911年通車。
其後多年，諸如臺灣電力株式會社、臺中輕鐵株式會社等諸多公司也在水沙連地區鋪設了具不同功能、長短不一的輕便鐵道。輕便車的軌距多為495mm，但也有610mm的軌距。
值得一提的是，在電影《賽德克‧巴萊》中，即有出現一幕由仁愛眉溪部落通往埔里的輕便鐵道，但因現在埔里地區的輕便鐵道已不復存在，所以畫面可能是在片場搭設拍攝。
位於魚池郷外加道的姊妹橋，昔日有輕便車通過（潘樵提供）
水沙連鐵路的消失
水沙連地區鐵路的消失，可從三面向說明：因災害毀壞、公路取代與任務完成。
首先是因災害毀壞而消失的鐵道。埔里地區的糖鐵在1959年的八七水災與1960年的八一水災連續兩場自然災害中嚴重毀壞。再加上公路系統完善、糖業沒落，鐵道順勢拆除。最後是任務完成而拆除的鐵道，例如運送工程材料的電車，在1934年大觀電廠完工後拆除；仁愛眉溪部落通往埔里的輕便鐵道，則是在霧社事件結束後拆除。
現今，水沙連地區所存之鐵道遺址已寥寥無幾，僅剩下昔日鐵道工程所留下的橋墩、隧道與鐵軌遺跡等。許多人或許仍為埔里現今沒有鐵路經過而感到可惜，但這些遺跡與故事仍提醒著我們，鐵道曾經穿越水沙連。雖然火車的汽笛聲早已遠去，但鐵輪滾動的聲音依然留在許多昔日鐵道沿線老居民的記憶裡，成為埔里歷史中獨特的篇章之一。
位於國道6號下方的眉溪溪床上，還保留著7座五分仔車的鐵道橋墩。（潘樵提供）
水沙連地區鐵道分布圖（潘樵繪製）
參考資料：
《水沙連鐵道尋訪》 潘樵著
《合歡賦》 李瑞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