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林
口述/巴心.郡乃
Da’ i與Xauxi1
Da’ i 出生於 Taim
2 部落(今蜈蚣社區),是位聰明、美麗、乾淨、整潔的妙齡女子。 Xauxi 出生於 Suwan Lukut
3 部落(今守城社區),長得高大英挺俊俏,驍勇善戰,擅長打獵。
他倆是青梅竹馬,彼此互相欣賞。十五、六歲正是適婚年齡,年方十五的 Da’ i 經常來 Suwan Lukut 造訪 Xauxi 家,並且會主動幫忙做家務事。
Xauxi 的父親 (Paiwan)與母親( Kalayu)暗中觀察她。Da’ i 既聰慧又勤勞,深獲 Xauxi 父母歡心,而她也喜歡 Xauxi 及其家人,雙方情投意合。
Kaxabu 是母系社會
4,由女性挑選男性做丈夫,Kaxabu 女子是娶尪而不是嫁尪。Da’ i 與 Xauxi 準備成為夫妻,Da’ i 親戚朋友一路從 Taimi 陪她來到 Suwan Lukut。當一行人涉水過 Bia axung (眉溪)時,突然一陣風掃過了他們。當時大家並沒有特別在意,繼續潦溪來到Suwan Lukut。
1編按:Da’ i - 女子名。譯音黛伊或答依。據說是美女才可取的名字。Xauxi - 常見男子名。譯音孝希(台語發音)。與榕樹同名,帶有其意涵。
2編按:四庄存在口音差異,taimi 為守城發音,蜈蚣崙部落則是 taubing。
3編按:因噶哈巫四庄存在不同腔調,在此提供《噶哈巫語分類字典》另一記音 - Suanlukus。
4編按:關於噶哈巫的社會制度,亦有學者衛惠林認為其為男女平權的雙系社會;或者已經過社會變遷。
變樣Da’ i
Da’ i 的親朋好友在 Suwan Lukut 吃肉喝酒同歡樂,連高山族朋友也都來 Suwan Lukut 吃喜酒,通宵達旦好幾天。
過去 Da’ i 跟 Xauxi 一家人熟透了,但不知怎麼地,雙方正式結為親家之後,Da’ i 卻對 Xauxi 家人感到陌生,以前經常會動手幫忙做家務事,此刻卻不知所措,傻楞楞就像個外人一樣。
Xauxi 父母不覺有異,對她依舊十分熱絡,Da’ i 卻像個新來的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Xauxi 與族人們歡樂了好幾天也沒發現她有何不同,在他眼中 Da’ i 跟過去一樣聰明、美麗。
不老Da’ i
來到 Suwan Lukut 生活的 Da’ i,平時熱心參與族人活動,會幫忙部落中大小事,她勤快熱心深得族人讚賞。
經過幾年辛勤勞動,許多同年齡女性面貌皆已衰微,容顏逐漸老去。奇怪的是她依舊青春美麗,臉上沒有皺紋,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刻痕,族人們對 Da’ i 凍齡都感到神奇與疑惑。
冷颼颼的天氣,老弱婦孺在屋子裡烤火,邊烤火邊用苧麻編織衣服、背袋,或用竹子編織魚簍。
青年有的往山區去打獵、採集,有的在田裡耕作種植。婦女有的忙著醃製生肉,男人則負責烘烤肉品。醃製、烘烤可以讓肉品保存較久,族人們都為來年的生活所需準備著,就這樣部落族人平安度過了嚴峻的寒冬。
Kaxabu 子女成家後,就不會與父母同住,通常父母會住一間屋子,其子女則是另外住別間屋子。
睡鋪底下
Xauxi 父親年事已高,在臥床許多年後過世。依照 Kaxabu 習俗,兒子需在父親所臥睡鋪正下方,挖一個約 1 立方公尺的正方體坑洞,四面牆先以砌石固定,底部要用小石頭鋪平,並用石頭堆砌一張石椅。
必須把握時間,趁父親的遺體尚未硬化前,將之置入此四方體的洞中,以坐姿的方式擺放在石椅上,蓋上大片石板後,迅速覆土掩埋。
父親過世後,母親繼續在這間屋子裡生活,Xauxi 每日探望母親並為她送飯菜。幾年之後,母親也走了,他按照習俗,在母親的睡鋪下挖洞埋了她老人家。
父母都過世並埋在自家屋子,自此,所有人都不再進入此屋,任由屋子風吹日曬,直到傾頹為止。家人在一起時,彼此之間可能會有摩擦或口角,你並不曉得當不愉快發生時,會巫術的長輩施了什麼咒術 ? 屋子的任何角落,或是一根柱子上,或是一張桌子上面都有可能被施咒。為避免被咒術所傷,長輩過世後,就都不再進入那間埋葬他們身軀的屋子,寧可封鎖不再踏入,以明哲保身。
埋葬父母所在的屋子傾倒之後,等待枯葉已覆滿該處,開始長出雜草,落葉歸根就表示父母的巫術已經消失。此處便可開墾整理,重新種植農作物。
不老的秘密
四十五歲 Da’ i 依然保持十五歲身材及樣貌,而四十六歲的 Xauxi 卻顯得蒼老,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祖孫一樣。某天,Da’ i 自知自己時日不多,便向 Xauxi 說出隱藏三十年的秘密。她說,我是借用 Da’ i 身體的 daxe daxe(鬼),因為我是 daxe daxe ,所以才能青春不老。
她說,當時 Da’ i 嫁來 Suwan Lukut,涉水過 Bia axung (眉溪)時,被化成一陣風的我吃掉了靈,然後佔用她的身體來嫁給你。因為實際上是 daxe daxe,所以一輩子都沒有為你留下後代。她說,死後要將她埋葬在 Suwan Lukut 後方山中的千人塚(下方影片)之處。不久,Da’ i 過世,Xauxi 揹著 Da’ i 往千人塚的方向走去,找到一塊空地,挖了一立方公尺的洞穴,按照族人的埋體方式,採坐姿將她葬了。
Xauxi 依照 Da’ i 遺願,續弦一位女子傳宗接代,並幫忙家中大小事務。Xauxi 年老過世,其兒並未將 Xauxi 埋在家中,而是將他揹至後山千人塚之處,埋在 Da’ i 旁邊。
過幾年,Da’ i 墳上盛開粉紅野牡丹, Xauxi 墳上則開出山茶白野牡丹。此後, Kaxabu 族人便盛傳粉紅野牡丹是 Da’ i 靈所變,山茶白野牡丹是 Xauxi 靈所變。族人看到粉紅牡丹及白牡丹時,就會想起 Da’ I 和 Xauxi 的故事。花種子經風散播,四處飄蕩,滿山遍野的粉紅野牡丹便在清明節前後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