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13
撥弄藏在記憶裡的埔里老味道-憶1967年埔里第一市場的海香居
文,圖.莊建德

編按:鄉親啊!請問你的早餐都是甚麼呢?
來看看1967年這位阿德小朋友早餐吃得多澎湃啊!


半個多世紀前我還念小學,我家還在現已消失的第一市場裡開米店。時光回流到56年前的日常,早上六點半我拿著漱口杯,就著[海香居]的洗手台刷牙。洗手檯後面就是廚房,廚房前方臨街的地方是前台玻璃櫃,這時玻璃櫃裡頭是昨天剩下的青菜,廚房裡的磚砌大灶灶頭上正鋪著厚厚的稻殼,火力十足的燒著,大灶有三個火頭,一根煙囪通上屋頂,灶門有三個分別管理三個火頭的通風。

師傅阿九伯拿著鏟子翻攪著大鍋子裡的豬頭骨熬湯,問我早上要吃甚麼?我回說:炒飯配肉羹。

他隨手將掛在廚房與洗手台上面整理成束的蔥,割下幾段,拿起小碗抓幾片里肌肉,先淋上醬油和少許醋,用手抓了幾下,左手抄弄著圓鏟子,然後往熱鍋上倒油,再抓起切好的蔥還有切絲大白菜,在熱火上刷刷幾下,鏟子舀了高湯沾了鹽巴,和幾圈後迅速將醃好的肉倒下去拌炒,小碗剩下的肉汁添上太白粉加少許水,手指輕輕攪拌後加進去再和幾下,隨即舀盛起來,滴幾滴香油,肉羹就完成了。接著用籐竹編的洗鍋棒熟練的刷洗一下鍋子,然後用豬油熱鍋,蒜頭爆香之後,將昨夜的白飯,邊壓邊翻炒,再以醬油著色,等炒到差不多時,將飯撥到鍋子邊的同時打蛋下鍋,最後拋一把碎蔥,一氣呵成,彷彿電影中的食神一般。

阿九伯常常打赤膊,秀出精簡的肌肉,精實卻不免有皺紋的脖子上批著一條老毛巾,看不出他已經六十幾歲了。他拿手熟練的功夫早點還有米粉湯、炒米粉、炒麵都是我一天開始的選項,配的肉羹則一定要加廖家紅醋才夠味。我的早餐習慣就是這麼養成的。

【海香居】由黃溪川阿匠(叔叔),阿娥阿姨二夫妻經營的餐廳。【海香居】大概有三個店面大,左邊是冷飲攤,上面有一座大大的生啤酒龍頭,檯下就是生啤酒桶。天氣熱的夏天一晚用掉五六桶生啤酒是常有的。靠牆的冷藏冰櫃是我們孩子的最愛。除了蔬菜水果阿娜娜,西瓜鳳梨和汽水果汁飲料都是冰櫃裡常備待用的。

店面中間是入口,晚上放上六塊木板門關上。最右邊就是點菜玻璃櫃,海鮮生魚片冷筍魚蛋魚漿放在大冰塊上,雞鴨豬肉及各色蔬菜也在一旁晾著。櫃子後面是架高的處理台。有二個砧板分別處理不同食材,旁邊放著大小刀叉,壽司竹蓆,切蛋器等工具,醬油膏、紅白醋、米酒、香菜芹菜,沙拉,魚板,番茄醬辣椒等配料隨時候著。

店裡頭圓桌五張,靠冷凍櫃裡面及後面是架高的客席,席上大約四十公分高的木平台是喝酒小酌的地方,這場景跟日本料理店一樣,常常是去日本旅遊的時候會冒出來的影像。屋頂有幾片小玻璃透著天光,下來的光線隨著時間移動,這就是我對第一市場海香居的晨昏記憶。
海香居-就在我家(泉成米店)的對面,這張速寫近景是我家,錢櫃就是我的書桌,上面有電話簿、算盤、筆筒、記事簿、新聞報紙、月曆紙,一桌多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