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11
小林總督巡視能高郡的意義— 「1936霧の旅」影像特展辦理側記

文.洪健鈞


1936 年,對台灣來說,是什麼樣的年代呢?該年 9 月 2 日,出身廣島縣的海軍大將小林躋造(Kobayashi Seizō)就任第 17 任台灣總督,這座南方殖民島嶼重新步入「武官總督」的高壓統治時期;隨著日本帝國走向「軍事擴張」的不歸路,意圖將台灣打造為「南進基地」的小林總督,隨即在上任不久後展開「巡視」腳步,目標是帶來工業所需能源的「日月潭水力發電工事」工程,並偕同台灣電力株式會社松木幹一郎社長展開連續三日的「官方巡視旅行」。

京政寫真帖:博物館文庫出土的跨時代影像

上述的「官方巡視旅行」,範圍遍布「日月潭水力發電工事」所相關的日月潭、頭社、水裏坑(水里)、埔里街乃至霧社等地,細膩拍攝了當時地景的工程面貌。2004 年臺灣歷史博物館(後簡稱「臺史博」)尚處「設館籌備」階段。眾多文物建檔資料中所出土的《京政寫真帖》一冊,是目前唯一可知有記錄 1936 年小林總督「官方巡視旅行」的寫真書。2022 年埔里鎮圖書館員陳義方先生向我展示臺史博所公開的《京政寫真帖》影像,討論中不停向我詢問總督一行人「到訪霧社」影像的路徑可能;由於臺史博所藏的《京政寫真帖》內容並無完整的文字敘述,被認為是總督府內部少量發行的影像本,光靠黑白寫真的景象來判定巡視地點,可謂困難重重,也從中增添了當時官方「霧社巡視」的謎樣色彩。

1936 年總督到訪:霧社大壩工程下的民族苦難

究竟,展開「日月潭水力發電工事」工程巡視作業的小林總督,為何要大張旗鼓地攀上「霧社/能高郡蕃地」作視察呢?原因很簡單,為增加提供全島發電效能的水力發電機組,日本人已規劃在濁水溪上游另闢「萬大水力發電工事」的建置藍圖,甚至預計於霧社高地設立「霧社大壩」發展抽蓄式水力工程,堪稱當時亞洲最具「挑戰高度」的壩體建設概念。

1936 年 11 月 27 日中午,小林總督「乘轎」抵達霧社街,短短停留的二個小時,卻已帶給了當地原住民族無比震撼的政策宣告,大意為「水庫建設所需,蕃社移住之必要」。此後改變了日本統治時代最終「十年」能高郡蕃地的族群版圖。

針對上述的蕃社移住工程,不論是 1939 - 1940 年所移住而成的「中原社(今日中原部落)」、抑或 1942 年下遷平地的「萬大社(今日親愛部落)」,皆為迫遷人數超越五百人次的大型移住計畫,對於戰後形成的南投「仁愛鄉」部落分布佔有極大的歷史影響力。如何將封存博物館文庫多年的《京政寫真帖》影像內容,與當代部落耆老記憶中的「迫遷苦難」作以連結,並從中教導新世代原住民青年「認識祖先的歷史」,皆是我在處理相關「影像判讀」時所思考的嚴肅議題。

「1936 霧の旅」影像特展展延到 11 月 2 日

2023 年七月至十月間,我在位於霧社的「南投縣自然史教育館」辦理影像展「1936 霧の旅・日治時期《京政寫真帖》霧社地景影像特展」,嘗試用「影像故事」的複合媒材,讓這一連串「工程迫遷」的原住民歷史受到重視。誠摯感謝臺史博典藏組員陳靜寬小姐的影像授權協助、南投縣自然史教育館張海豐館長的大力支持與長駐館員陳宛姍小姐的策展規劃,期盼本次展覽能為仁愛鄉留下珍貴的歷史見證。

圖一 小林總督「乘轎」抵達霧社街,賽德克族的居民結隊行禮歡迎(影像取自臺史博網站)

 

​​​​​​​圖二 小林總督「乘轎」通過眉溪峽谷,位置現今台 14 線小櫻橋段(影像取自臺史博網站)

 

圖三 小林總督一行人於「霧社事件殉職殉難者之墓」紀念合影(影像取自臺史博網站)

 

圖四 2023 年中原部落「巴蘭社尋根活動」,耆老聚集於家屋遺址懷念先祖足跡(影像由中原部落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