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林文隆
眉溪屬烏溪水系，為南港溪主流上游，分佈於南投縣埔里鎮北部及仁愛鄉中西部。主流發源於北東眼山、三角峰之間合望鞍部一帶，於人止關附近與北側東眼溪會合後，始稱眉溪。從蜈蚣崙、內埔進入埔里盆地後繞行盆地北部，於向善橋附近注入南港溪。
生態豐富多樣的河灘
全河段坡降甚陡，內埔橋以下坡度減緩，土砂沉積作用明顯，水流流速快，整體河段基本為沖刷型態。眉溪算是一條自然度維持得還不錯的溪，堤前左右岸高灘地以象草、五節芒、甜根子草等大型禾本為優勢，部分演替中後期處（約 1 - 2 年）則會有血桐、構樹、小葉桑、山黃麻等先驅樹種，形成河道、高灘地裸地、短草地、高草地與河畔林縱切的植物結構。
根據吾人調查，眉溪守城至內埔段在河床周邊植生穩定時期，鳥類約有 54 種，包括留鳥、候鳥與迷鳥等。比較常見鳥類，包括濱溪水鳥類的磯鷸、高蹺鴴、小環頸鴴、鶺鴒、白腹秧雞、紅冠水雞、翠鳥、花嘴鴨與鷺科鳥等。高灘地所延伸草生地則以畫眉、鷦鶯的種類與數量為大宗，包括臺灣畫眉、小彎嘴畫眉、褐頭與灰頭鷦鶯等。秋冬季時，則會有野鴝、黑喉鴝等候鳥加入。高灘地河畔林內，八哥類、鶇、綠繡眼、白頭翁等是常見的鳥，比較特別的是黑翅鳶也會在此繁殖。經常於天上飛行，鮮少在此落地的以燕子、猛禽為主。堤防周邊的高壓鐵塔上會發現巨嘴鴉與喜鵲在那裡繁殖。
透過觀察與紀錄看見眉溪
河川是一種變動的環境，吾人自移居來埔里後就選定眉溪為觀察對象，利用閒暇時空拍記錄河川及周遭環境的變化。眉溪河床寬約 200 公尺，河道左右擺盪。每年 12 月到隔年 4 月是眉溪枯水期，枯水期間主流寬度大約僅有 2 - 3 公尺，因缺水嚴重，高灘地上雜草枯黃，只有能高大圳東幹線倒虹吸取水工（暗渠）上游殘存一小段明水路，左岸辮狀流（一條綠色帶）底下則有伏流水（圖一）。
圖一 眉溪枯水期，草木枯黃，空拍日2023/1/29
野火過後又見新綠
2023 年 3 月，守城橋與內埔橋之間的眉溪左岸起火，才一個下午，左岸高灘地就幾乎被燒毀（圖 2）。經過火噬，兩橋之間的眉溪左岸，多數的地被植物都被燒黑，顏色枯黃的部分表示沒有被野火摧殘到。空拍清楚看見火燒後黑壓壓的草生地上有一條淺色綠帶，那就是底下有豐沛水量的辮狀河湧泉流路（圖 3）。大火後沒下雨，河道上幾乎沒有水，河床區還未見新生植物。4月終於下了2-3天雨後，高灘地也起了變化，堅韌的禾本植物都冒新芽了，開始有綠的顏色（圖 4）。
圖二 眉溪左岸起火，延燒一天，空拍日2023/3/5
圖三 黑色面積為經過火噬的高灘地，空拍日2023/3/17
圖四 經過幾天的雨潤，高灘地又出現綠意，空拍日2023/4/19
瀕危河堤幸有河道整治工程
根據 2020 年度第三河川分署「烏溪水系風險評估」，眉溪守城一號堤防屬中度破堤危險度，該範圍堤頂及堤後坡面工（堤身結構）因年代久遠，混凝土出現損壞，第三河川分署於 2023 年初開始進行堤防整建及河道整治，把攻擊右岸的水道推移到中間，避免堤前坡腳遭水力掏空。右岸水道也預埋水泥格框，用來加強保全堤防基腳（圖 5）。整理出來的主河道，斷面大約 50 公尺，深度約 1 公尺，時雨量不大時，眉溪顯得乖順，水路都按照工程人員規劃的路線行走（圖 6），挖出來的土方剛好可以保全國道六號的墩柱。
圖五 河川整治，右岸預埋水泥格框，空拍日2023/5/27
圖六 主河道斷面大約 50 公尺，深度約 1 公尺，空拍日2023/7/25
8 月 4 日卡努颱風帶來劇烈的雨勢，氣象局南投仁愛、霧社測站分別測到 749 與 667 毫米的雨量，創下測站有記錄以來單日降雨最高紀錄，為南投仁愛鄉帶來嚴重的災情。當天水利署也發布埔里鎮淹水一級警戒。挖土機費了幾個月整挖出來的漂亮河道，因卡努颱風兩天下了一千多毫米的雨量，深廣的河道瞬間就被上游沖刷下來的土石泥沙堆滿。於是，眉溪往右岸沖的那條河道復出，中央的沙洲再現，左岸的河道依然（圖 7），卡努風災經過了 50 天，河道溪床顯見增高了許多，溪水依舊夾帶泥沙未見清澈（圖 8）。
圖七 8 月 4 日卡努颱風強降雨，沖毀剛整治的主河道，空拍日2023/8/5
圖八 卡努颱風後第 50 天，土石流使溪床增高，溪水仍舊夾帶大量泥沙，空拍日2023/9/24
河川治理vs眉溪生態
眉溪堤岸旁兩層樓高的雜木林，此地段無人管理又隱密性高，經年累月下堆積了不少被偷倒的垃圾。以往走在堤岸上只看到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陳年老垃圾，完全看不到眉溪。今年初開始進行堤岸整修及河道整治，工程人員將堤岸旁及高灘地的雜木剷除，清除掉沉積已久的垃圾，再將亂石整頓一番後，終於可以看到眉溪的水流。
施工過程中雖有幾位人士公開批評眉溪開挖的既醜陋又破壞生態。其實，擔心生態因工程被破壞的疑慮是多餘的，今年三月初的野火過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那個地段的植物已經逐漸恢復生機。倒是第三河川分署「烏溪水系風險評估」發現眉溪守城一號堤防屬中度破堤危險度，所幸這條堤防（內埔橋及守城橋）的整建工程（斷面 30 ~ 32 - 1）有如期施工，並在枯水期間趕工作業，讓主流路導到眉溪中心，遠離兩側堤防，避免了破堤或潰堤危機，確保了堤後內埔及守城聚落的生命財產安全。
看似回到原點其實沒有徒勞
2023 年 8 月 4 日的卡努颱風，不只沖毀了守城橋，也將整治半年的眉溪河道恢復原狀。不過半年整治並非徒勞，整治初期工程便先保固了堤前，此舉發揮了功效，抵銷卡努強風豪雨帶來的土石流力度，不至於沖毀年代久遠的堤身。試想，若今天沒有事先在堤前培厚，如此之大的雨量，這些老堤防真的承受的了嗎？
河川治理一向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平時沒有規劃疏濬、整理河道、保護堤防，風災來了造成損失一定被檢討。而如果在無風無雨狀態下進行這些治理，又常被誤會為浪費公帑。若國人能多了解河川知識並關心河川議題，將會更加疼惜並保護台灣珍貴的河川資源。